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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4章 第 8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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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4章 第 84 章

沈初宜楞了一下。

“送人?”

蕭元宸頷首道:“慎刑司也有訓練有素的宮女, 朕讓孫成祥精挑細選,已經選出一人,再教導幾日就送來你宮裏。”

“以後若是逛園子,出去行走, 記得帶上她。”

沈初宜有些遲疑:“陛下, 臣妾的份位, 不能再加宮女了。”

蕭元宸笑了一下,道:“無礙。”

他說無礙,那就真的無礙。

沈初宜就松了口氣。

“好, 臣妾謝過陛下。”

今夜蕭元宸是在桃花塢歇下的。

沈初宜月份慢慢大了,孕期的不適也慢慢多了一些, 除了容易如廁, 還很瞌睡, 用過晚膳就犯困。

她同蕭元宸說了會兒話, 腦子就有些鈍了,坐在搖椅上眼皮打架。

蕭元宸的聲音慢慢輕了。

最後他安靜下來, 看著沈初宜恬靜的睡顏。

片刻後, 蕭元宸彎腰抱起沈初宜, 直接進了寢殿。

一夜好眠。

次日沈初宜醒來時,蕭元宸已經走了。

之後幾日, 暢春園的所有宮人都被查了一遍,包括宮妃身邊的宮女們也都被一一盤查。

桃花塢此處也不例外。

不過沈初宜此處肯定毫無問題慎刑司的嬤嬤詢問了一個時辰就走了。

等這一輪查完, 宮裏暫時消停下來,沈初宜猜測大約有了些眉目。

心中稍安。

此時的鳳凰臺, 蕭元宸坐在莊懿太後對面, 正用極為溫柔的目光看向蕭應鴻。

蕭應鴻縮在莊懿太後懷中,眼睛已經紅了, 嚇得不敢擡頭。

蕭元宸溫和道:“鴻兒,這幾日腳還疼嗎?”

蕭應鴻沈默了一會兒,才小聲說:“疼。”

難得給了反應,蕭元宸神情放松些許,他擡起眼眸,對莊懿太後道:“這幾日有勞母後了。”

自從中秋之後,莊懿太後要照看蕭應鴻和宜妃,又要查這件大案,一時間心力交瘁,瞧著鬢邊都有白發了。

她神情疲憊,倒是輕輕拍著蕭應鴻的後背,垂頭看向懷中的稚子。

“鴻兒,你為何總是那麽怕你父皇呢?”

蕭應鴻低著頭,不吭聲。

蕭元宸便道:“母後,鴻兒累了,帶他下去歇息吧。”

莊懿太後點點頭,新選出的奶嬤嬤立即上前,抱走了蕭應鴻。

蕭元宸註意到蕭應鴻的腳依舊上著夾板,小身板似乎也瘦了一些,心裏有些不是滋味。

莊懿太後還寬慰他:“無礙的,鴻兒說不太疼了,劉文術的徒弟於骨科確實有些妙思,只要腿不疼,鴻兒就能睡個安穩覺。”

“孩子傷筋動骨好得快,他又乖,三五月就能痊愈如初。”

宮裏這兩個小皇子,大皇子性格綿軟,溫柔可愛。二皇子膽子小,尤其害怕蕭元宸,倒是都不算活潑好動。

所以即便現在上了夾板,蕭應鴻也不哭鬧要玩,每日裏吃了睡睡了吃,倒還算乖。

蕭元宸微松口氣。

“母後,幼涵……”

莊懿太後狠狠嘆了口氣。

自從受了傷,宜妃就再也不讓蕭元宸看望她了。

除了之前宜妃昏迷時蕭元宸看過幾次,後來怕刺激宜妃,他就再也不去了。

宜妃的傷口看起來十分嚇人,她不願意見蕭元宸,蕭元宸也能理解。

便只能讓莊懿太後多關照一二。

莊懿太後低聲道:“宜妃的傷暫時好不了,因為太過疼痛,日夜都睡不好,這幾日就連飯都吃不下了,人瘦了一大圈。”

還好現在到了秋日,若還是夏日,那宜妃就更難熬。

蕭元宸道:“朕已下旨,尋訪民間神醫,看是否有擅長燒傷的大夫入宮給宜妃診治。”

“陛下有心了。”

說到這裏,太後頓了頓,才繼續道:“不過因這事,陛下已經多日不入後宮,如今宮裏子嗣實在不足,陛下要為江山社稷著想。”

眼看著二皇子傷了腳,以後怕是於大統無望,蕭元宸膝下便只剩一個皇子兩個公主。

如今有孕的宮妃有三位,汪才人馬上就要生了,沈婕妤瞧著也很康健,倒是惠嬪不太好,這一胎能不能保住都不知。

如此看來,滿打滿算也就六七個皇嗣。

到了今年,蕭元宸都二十三了。

一晃神四年過去,蕭元宸膝下的皇嗣實在少得可憐。

莊懿太後一心都為蕭元宸,看起來是一副慈母心腸。

蕭元宸卻頓了頓,道:“母後,宜妃重傷,惠嬪重病,鴻兒的腳一直不好,兒子如何還有那等心思?”

若他還想著那些事,那就太不是人了。

莊懿太後語氣一軟:“等一等,還是要添些人的。”

宮裏能侍寢的宮妃瞧著一日比一日少了。

切不起顧家的姐妹和柔選侍,

蕭元宸卻忽然道:“母後,朕想升宜妃為貴妃。”

莊懿太後楞了一下,不由坐正身體,眼神也微微閃了一下。

“皇帝……”

蕭元宸淡淡開口:“母後,宜妃受了這麽重的傷,如今精神不濟,驚慌失措。她不肯好好醫治,朕實在心疼,也想讓她盡快康覆。”

“她入宮多年,誕育二皇子,又是母後的堂侄女,亦是朕的親人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如今升為貴妃,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
高祖年間定下的宮妃份位,一直延續至今,四妃之中,以德淑賢宜為排序,德妃最尊,宜妃最末。

如今蕭元宸要升宜妃份位,其實升為賢妃或者淑妃最為合適,可他卻要越過德妃,直接升宜妃為貴妃。

在宮中無皇後的情況之下,貴妃幾與皇貴妃無異。

這個決定,不僅給了宜妃極大的尊榮,也給了定國公府莫大的臉面。

即便宜妃不能再侍奉陛下,即便二皇子不能習武,也不妨礙皇帝依舊尊敬莊懿太後,關照定國公府。

誰聽了不說一句母慈子孝,不羨慕定國公府?

蕭元宸一句話,把莊懿太後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。

原先的籌謀和預想都化為泡影,所有的一切,都在這一句貴妃之中無法再言。

莊懿太後垂下眼眸,不悲不喜。

再擡頭時,莊懿太後就道:“哀家老了,皇帝做主便是。”

蕭元宸淡淡笑了。

“既然如此,宮裏的份位也要變一變了。”

等蕭元宸走了,錢掌殿上前,給莊懿太後倒了一杯茶。

莊懿太後面色比方才還沈郁。

錢掌殿心裏有些慌,面上卻不顯,她柔聲道:“娘娘吃杯養目茶吧。”

莊懿太後微微舒了口氣,才道:“他大了,有了自己的心思,與早年間不同了。”

錢掌殿心中一顫,不敢開口。

莊懿太後端起茶杯,淺淺抿了一口。

徽山白菊芬芳宜人,卻無法壓下她心中的煩躁。

“一個空蕩蕩的貴妃之位,不過是表面光鮮而已,有什麽用呢?”

蕭元宸這一手真是厲害。

宜妃即便成了貴妃,可她重傷在床,甚至只能躲在宮中醫治,根本不能出現在眾人面前,這個貴妃一不能管宮,二無法耀眼,三無能繼承大統的皇子,不過是最精致漂亮的花瓶。

名聲好聽極了,全了蕭元宸的孝順和溫柔之名,可歸根結底,一點實際的好處都沒有。

莊懿太後本來已經選中了定國公府的旁支女兒,準備再迎入宮中,如今看來,倒是不好再提。

都已經有了貴妃,還想要什麽呢?

若她一意孤行,反而容易引起眾人的側目,仿佛定國公府有多大的野心。

從中秋出事的那一刻起,莊懿太後的心情就十分沈重。

至今日,莊懿太後終於明白,無論動手的人究竟為何,最後的輸家一定是定國公府。

思及此,莊懿太後手上一抖,那杯茶就狠狠砸了出去。

“不愧是先帝的兒子,當真是翻臉無情。”

錢掌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:“娘娘,這話可不好說。”

莊懿太後深吸口氣,道:“你告訴定國公,務必尋到良醫,一定要治好二皇子。”

“若是不成,就讓他自謀出路吧,我年紀大了,只是個無用的老太婆,管不了太多事。”

錢掌殿磕了個頭:“是。”

蕭元宸從鳳凰臺出來,又去了一趟望月軒。

今日秋高氣爽,惠風舒暢,德妃正領著蕭應澤在讀書。

她聲音平和,讀書聲郎朗入耳,很是動聽。

蕭元宸緩步而入,就看到德妃素衣單釵,正抱著蕭應澤說笑。

“見過陛下。”

見蕭元宸進來,德妃忙起身,抱著兒子見禮。

蕭應澤也笑,對蕭元宸伸手:“父皇,抱。”

相比蕭應鴻,蕭應澤同蕭元宸親近許多。

蕭元宸抱過兒子,問:“澤兒這幾日可好些了?”

德妃福了福,道:“謝陛下關心,澤兒好了許多,只是晚上經常夢魘,睡不太好。”

蕭元宸應了一聲,輕輕拍著蕭應澤的後背:“澤兒,有父皇在,你什麽都不用怕。”

蕭應澤咧嘴笑了一下。

他是個很乖巧溫順的孩子,猶如名品蘭花,名貴美麗,優雅別致。

如今尚且不足兩歲,卻已很穩重,行走坐臥都很規矩。

蕭元宸輕輕拍著蕭應澤的後背,垂眸看向德妃。

德妃安靜站在一邊,表情平靜,不僅沒有忽然見到皇帝的喜悅,也沒有受了委屈過後的憋屈。

她就是很平靜。

猶如深夜裏的靜湖,所有的波濤都隱藏在湖面之下,讓人看不出端倪。

“德妃,近來宮中事多,朕已奏請懿母後,允你重新掌宮。”

聞言,德妃驚訝地擡起頭看向蕭元宸。

蕭元宸面容平靜,那雙眼眸漆黑無比,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篤定。

德妃慢慢升起一股喜悅來。

她再度福禮,道:“謝陛下寬仁。”

蕭元宸彎腰,把蕭應澤放到地上,讓他自己去玩。

“德妃,如今正是多事之秋,朕會命耿貴嬪、惠嬪、端嬪及步昭媛同你一起管宮,若有難處,可來尋朕。”

這一句,已經算是溫言軟語了。

德妃眼睛微紅,她哽咽一聲,終於露出動容神色。

“是,謝陛下。”

————

德妃重新起覆,宮中形勢再度逆轉。

沈初宜即便不出桃花塢,也知道最近這幾日暢春園是風雨不止。

原先備受冷落的望月軒,如今再度熱鬧起來,沈初宜聽聞衛才人等都去道賀。

尚宮局和禦膳房的話事人也登門,全憑德妃差遣。

沈初宜借口稱病,並沒有出門,也沒有去恭賀德妃。

她不想湊這個熱鬧。

她也早就看出來,這宮裏的熱鬧可不是那麽好湊的。

還不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在桃花塢裏躲清閑。

沈初宜輕輕摸了摸肚子,淡淡笑了:“別說,這孩子來的真是時候。”

舒雲也笑,道:“娘娘,陳才人又遞了拜帖,還是想見一見娘娘。”

沈初宜想了想,道:“讓若雨走一趟,就說我今日都得空。”

下午時候,等沈初宜午歇起來,陳才人剛好到了。

半月不見,陳才人瘦了一大圈,瞧著人都有些脫相了。

沈初宜嚇了一跳,忙握住她的手:“你這是病了?”

陳才人被她一握,眼淚瞬間下來了。

她難堪地用袖子遮了遮臉,眼淚止都止不住。

“娘娘,妾對不起娘娘。”

這句話帶著淚意,聽得人心裏發酸。

從入宮開始,陳才人就是最沈默的那一個,她不太受寵,卻也沒有徹底失寵,一月裏能見皇帝一回,好歹不叫人忘了她。

她溫柔和氣,看起來有些怯弱,卻到底沒有壞心思。

沈初宜看到她這一眼,便徹底肯定陳才人一定是無辜的。

那一杯酒肯定是意外。

因為陳才人的眼睛裏,沒有害怕,沒有擔憂,只有濃濃的愧疚。

差點害死兩個人的愧疚。

沈初宜也感受過失去朋友的滋味,對於紅豆和路渺的死,她至今都不太能釋懷。

她的確灑脫,也的確堅強,可那到底是兩條鮮活的生命,生命之火熄滅了,就再也亮不起來。

此刻的陳才人亦是如此。

她會如此,就是因為心裏實在愧疚,作為一個普通人,沒有誰想害死另一個人。

尤其沈初宜還有孕在身,若是她當時沒有逃離,那就是一屍兩命。

這良心債背在身上,一輩子也摘不下去。

沈初宜緊緊握著她冰冷的手,用帕子幫她擦臉上的淚。

“你閨名叫什麽?”

沈初宜忽然問。

陳才人楞了一下,下意識回答:“妾名叫青穹,蒼穹的穹。”

沈初宜溫柔笑笑:“好名字。”

她一邊說著,一邊牽著陳才人的手,在椅子上落座。

她沒有去坐主位,反而坐在了陳才人的身邊,親自給她倒了一碗茶。

“這是杭川白茶,清熱解渴,你品一品,看看是否喜歡。”

這應該也是今年的貢品。

陳才人宮裏自然是沒有的。

她被沈初宜引著坐下,又木訥地端起茶來,直到有些清苦的茶湯湧入喉嚨,她才回過神來。

陳才人面上一紅,有些急切:“娘娘,您不怪妾嗎?”

沈初宜接過她手裏的茶,又看了一眼若雨,才重新看向陳才人。

“我為何要怪你?”

沈初宜眉目含笑,聲音輕靈,她面容在秋日裏幾乎要發光,讓人挪不開視線。

即便是女子,陳才人也覺得沈初宜實在美麗如畫。

說不嫉妒是假的,可對於一貫沈默寡言的陳才人來說,沈初宜的美麗動人,她的溫柔雅致,陳才人更多的是羨慕,而非嫉妒。

她羨慕這樣的人,卻無法成為這樣的人。

陳才人抿了抿嘴,她低聲道:“那一日的一杯酒,差點害了娘娘和小殿下,我真的很害怕。”

這半個月,她茶不思飯不想,回憶起那一日,心裏就如同被火燒著。

她差點害死兩個人。

這個認知讓她愧疚痛苦,夜不能寐。

沈初宜卻重新握住了她的手。

“青穹,你父親給你起這個名字,大約想讓你如同青藍蒼穹那般,清透幹凈。”

她肯定地道:“你已經做到了。”

陳才人楞了一下:“娘娘。”

沈初宜眸色幽深,卻有著讓人心安的篤定。

“那一日的一杯酒,全是意外,你吃醉了,你的行為不受你自己控制,”沈初宜道,“我去後殿更換禮服,同樣也是意外。”

“這件事,從頭到尾都不是你的錯,錯的是鎖門和點火的人,她們的惡意,才害了那麽多人命。”

“青穹,那不是你的錯。”

聽到沈初宜堅定的言語,陳才人抽了一下,瞬間淚如雨下。

這幾天的憋悶和愧疚幾乎要把她吞沒,此時此刻,她才終於覺得如釋重負。

沈初宜沒有原諒她,也不接受她的道歉,因為這本來就不是她的錯。

真好,真好。

陳才人緊緊握著沈初宜的手:“娘娘,您真的很好。”

沈初宜溫柔看著她,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路渺。

“我不夠好,若是我足夠好,早就應該見你了。”

沈初宜道:“可最近暢春園形勢不明,我若貿然見你,反而會有風言風語。”

這件事至今尚未有定論,沈初宜不能那麽痛快就見陳才人,否則會落人口實。

她頓了頓,道:“還好,你一直堅持不懈,你應該感謝你自己,你自己足夠好,足夠善良。”

陳才人的眼淚怎麽也止不住。

她不想哭,哭泣實在太難看了,可沈初宜的話太過溫暖,讓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。

沈初宜沒有打斷她,讓她安靜哭了一會兒,直到她最後都開始抽噎了,沈初宜才用帕子幫她擦臉。

“好了,哭過這一場,這件事就翻篇,以後不能再提。”

陳才人用力點頭:“好。”

這會兒若雨才上前,手裏端著一個打托盤,上面擺了好幾樣點心。

“你這幾日都沒好好用飯,先吃一碗銀耳蓮子羹去去火氣,然後再用兩塊點心,慢慢把肉養回來。”

沈初宜猶如對待妹妹那般,溫柔對待她。

陳才人被她這樣關照,臉上一紅,心裏竟是泛起一抹甜來。

“謝娘娘。”

沈初宜看她終於吃了起來,才放下心,道:“叫娘娘太生份了,以後叫我姐姐吧。”

看看人家衛才人,不管熟悉不熟悉,上去就姐姐妹妹地喊,那親熱勁兒誰都比不了。

之前她那麽巴結宜妃,如今宜妃重病,她反而不去了,聽聞這幾日一直往望月軒跑呢。

沈初宜想到衛才人,又看看靦腆溫吞的陳才人,終於還是開口:“以後你少同衛才人牽扯。”

陳才人楞了一下,她把最後一口銀耳蓮子羹吃下去,才低聲道:“我知道的。”

“我知道她看不起我,卻又想利用我。”

她只是性子溫吞,卻又不是真傻。

“可若我不同她一起,就沒人同我一起了,”陳才人沈默片刻,道,“顯得我太冷清了些。”

沈初宜卻道:“我也從來不同旁人走動,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是,青穹,你若不怕,就來尋我玩。”

這個不怕,指的是沈初宜之前被人暗害。

同樣作為宮妃,沈初宜如今得寵又有孕,盯著她的人多,並不算很平順。

陳才人卻立即高興起來。

“姐姐不嫌棄我,那我以後得空就來同姐姐說話。”

說到這裏,陳才人自己偷偷笑了一下。

把陳才人哄好了,沈初宜心裏也放松許多。

宮裏這麽多宮妃,她不想誰都懷疑,能多一個朋友,就不想多一個敵人。

尤其陳才人很合她眼緣,兩個人秉性也相和,如今能成為朋友,倒是好事一樁。

沈初宜陪著陳才人又吃了兩塊點心,就道:“那日你怎麽會吃醉?”

說到這事,陳才人滿臉認真。

“姐姐,其實那日的事,也是有些蹊蹺的。”

“你別看我這樣,吃一壇女兒紅都不會醉,以前在家中時,都是我幫著母親擋酒的。”

沈初宜不由坐直身體,認真聽她道。

“所以那日在碧水丹青殿,我覺得隨意吃兩杯酒無事,就吃了,結果吃了之後我就頭暈腦脹,手腳都不聽使喚。”

“那時候衛才人說要來給姐姐敬酒,我就稀裏糊塗過來了,一伸手就壞了事。”

沈初宜神色微沈:“此事你可稟報了?”

陳才人用力點頭:“稟報了,慎刑司來詢問時,我就實話實說了,不過後來慎刑司的管事姑姑同我回稟,說再去查當日用酒,發現沒有任何奇異之處。”

沈初宜也能想到。

當時事情那麽亂,前殿朝臣又多,趁亂把酒帶走也無不可。

沈初宜點點頭,道:“我知道了,這事我會記在心裏。”

她頓了頓,又拍了一下陳才人的肩膀。

“事情已過,你無需再自責,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最要緊。”

陳才人擡眸看向沈初宜,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“是,我會好好聽姐姐的話。”

一晃神,日子就到了八月末。

原本這一趟暢春園之行在八月末就要結束了,不過如今宜妃不易挪動,惠嬪也還在養胎,蕭元宸也不急著回宮,直接把暢春園的行程延遲到了九月中旬。

等那時再回宮,倒也不算晚。

在一切真相查清之前,蕭元宸先下了幾道聖旨。

第一自然是升宜妃為從一品貴妃,賜住延華宮,提前命營造所和尚宮局修葺延華宮,以待貴妃回宮居住。

第二則是升耿貴嬪為賢妃,賜住緋煙宮。

第三封惠嬪為從三品熙嬪,仍舊住在荷風宮後殿,暫時不搬入永福宮。

永福宮不太吉利,如今已經封禁,看來暫時還不會讓宮妃居住。

第四升步昭媛為昭儀,仍住長春宮前殿。

第五升汪才人為正六品婕妤,仍住望月宮後殿。

第六升白選侍為充容,改住緋煙宮偏殿。

自然,沈初宜此次也有晉封。

她被封為正五品昭儀。

這個昭儀並不讓人意外,畢竟沈初宜救了兩位皇子,立了大功。

讓人意外的是,蕭元宸不僅晉封沈初宜為昭儀,還額外給了一個封號。

純。

純正美善曰純,專一質樸曰純。

這個字,完全闡述了蕭元宸心中的沈初宜。

聽到這個封號時,沈初宜楞了一下,隨即便笑了。

“原來在陛下心裏,我如此美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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